十二点十五,穿过伶仃的天桥,
店铺残骸般,紧闭着灯光与吆喝——
现实已经落幕,银行喑哑的招牌灯下面
流浪汉取出塑料纸,铺开整晚的安详。
阴云安静地盘旋,一场降雨过后空气
清澈见底。四处,渗漉着洋酒气味的
少年的眼神街面上鱼般游曳,独行的
下班族在将近风化的斑马线前肃穆地
等候:生活赋予他们子夜时仍然活跃于
市场经济的理由。高楼的腰际陆离地亮着
一圈,那些变形的路口仿佛被技术不精的
电工接错的地线一样错乱,如隐喻般,
时刻提醒异乡人这座城市作为迷宫的
本质,纪念碑一样不断复述且牢不可破,
俯视我们的眼神啊集中如雨滴却没有
降落的准备,它空洞,黑暗一如故乡,
一如我们认作故乡的所有地方——
都将成为别处的上弦月,奕奕而不能
取得的旧梦,只在入眠后混浊地浮现,
始终逼视着你徒劳的每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