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 译
北方树林里的四季
一
旋转的铃凫绿头鸭们整个夜晚
以鸣哨的翅膀从砾石般的云层中向下弯曲,
当它们处在其下,则在冷湖上疯狂,
这些潜鸟抖开它们的翅膀,下潜,又浮起,
以哭喊作为回应。那颗星辰远远地
越过王座以及北斗七星的热潮,
弯下身来,在夜晚的烈焰中沉思,
将鱼从冰冷的凹点托起送入四月的风暴。
二
碾碎杂草壳,在树皮上拍打账单,
聪敏的四月公司坐落着
如中世纪行会般优雅而离奇。
现在披肩鸡正在腐败的木头上拍打它们的翅膀,
悸动着春天的离去。农夫们挖着坑,
而女人们穿过树木繁茂的小径为他们带来午餐。
站在这些植物中,这个老雇工
将石头吊起,又将他的衬衣下摆举到自己的脸上。
三
接着很快,那么快,夏天的日子不见了;
黑鸟成群的形态,它们的职责已经过去。
现在秋天最后的自由已到来:
赞布罗塔的橡子掉下,对于塞罗戈多树林中
半野生的豪猪,太阳被推搡着像是李子,
而沮丧的蜜蜂,用半金黄色的膝盖
返航。结束了。十月的寒冷是甜蜜的,
而冬天则会是双脚的印章。
黑暗草地中的家
在深度的坠落里身体醒来,
我们在海岸上发现狮子——
没什么可害怕的。
风涨起来;水诞生,
在岩架上铺展白色的裹尸布,
从地床上
将我们拉起。
我们并不是来保持完整。
我们来是为了像树木般留下我们的叶子。
再次开始的树木,
从伟岸的根部挺立。
所以男人们被摩尔人所捕获
醒来,在冰冷的海洋中划船
呼吸,开始另一种生活。
我们应该了解贫困与破衣烂衫。
我们应该品味狄林森的杂草。
并且在海中游动,
而不是总在干燥的陆地上行走,
并且,跳舞,在这些树木中寻获一个拯救者,
黑暗草地中的一个家,
死亡中的养料。
当哑巴开口
有那样一个欢愉的夜晚,我们在其中
失去一切,并且像一只萝卜一样
漂流
浮起又沉下,而海洋最终
将我们抛进海洋;
在那汪洋中我们沉没
如同漂浮在黑暗上。
身体汹涌,
驱使着它自身,消失在烟雾里:
夜间很晚的时候在硕大的城市里行走,
在基督教科学窗口读圣经,
或者读一段布干维尔的史事:
那么那些画面出现了——
悲恸的画面,
在坟墓中战栗的身体的画面,
以及被海水充满的墓穴;
在这海中的火焰,
身体像船只一般闷烧,
虚度的生命的画面,
生命丢失了,想象力已经焚毁,
房舍坍塌,
镀金杖折断!
那么是时候饶舌的人保持沉默
而哑巴开始将话。
我们须在何处求救
鸽子回来了;它发现没有可休憩的地方;
那是在颤抖的海上飞行了一整夜之后。
在方舟的边沿下方
鸽子应赞美老虎的床;
赋予鸽子以平静。
尾巴分叉的燕子在黎明留下了窗台;
而在黄昏这青燕应该会返回。
而第三天乌鸦应该会起飞;
乌鸦,乌鸦,这蜘蛛色的乌鸦,
它应该会找到一片新的污泥来漫步。
一场辩论
懒人:我在梦中看到花朵。
白色的花朵布满山丘。
当我走近,我看见
繁花中躺着战刀。
激进者:而我已经切开石柱。
那将不规则的手臂铺开在草坪上的石柱。
切开以便
绿色的能量能够散开。
懒人:当情人死去,被野猪
刺穿,他的鲜血
染黑了河水,年轻的女孩们
哭喊着,拍打她们小小的胸脯。
激进者:如果爱,女孩的爱,只是一次远足,
一个并不驶向春日的秋天,
那么谁来烘烤面包,
谁又以哭泣召唤祈祷?
懒人:我在梦中看到花朵。
白色的花朵布满山丘。
当我走近,我看见
繁花中躺着战刀。
醒着
我们正走近睡眠:头脑中盛开的栗树
融进疼痛的思想,
而大麦细长的须根,苦涩
好像沾染了路易斯安南州黑暗之水的
橡树树根,潮湿的街道浸满雨水
花朵也被浸透,不管这些
我们已经到来,一条隧道温柔地撞进黑暗。
风暴正在来临。迈阿密小小的农舍
难以将其抵受。
黑暗,草地中的黑暗,林木中的黑暗。
甚至是摇晃的竖井中的水。
身体释放出黑暗,连花菊
也是黑暗的,而马儿们正向谷仓深处
驮运大量的干草,在那里黑暗的空气
正从角落中移来。
林肯的雕像,以及交通。从漫长的过去
进入漫长的瞬间
一只被遗忘在这些压力中的鸟儿,鸣叫着
像是巨大的车轮转向时刺耳的声音,折磨着
水中的生命。
冲洗,持续的冲洗,现在水中沾满
花朵以及朽木,半低沉的
哭喊,从地下传来,最终生者如死者般醒着。
动乱
一场奇怪的动乱在这个国家盘旋:
这是最后的舞蹈,摩根海狂野的翻腾,
战利品的分放。
一种疲乏进入身体的
钻石。在高中校园里,爆炸发生,
一个孩子被分成几块。当战斗结束,
当陆地与海
已被焚毁,两个幻影从我们之中升起,又离开。
但狒狒在死亡的海滨哨子般鸣叫——
上下攀爬,翻滚的坚果与石头,
他在树旁嬉闹,
而树枝怀抱浩瀚的冷,
晕眩的植物以及黑色的太阳,
昆虫的哭叫,以及树皮监狱里
微小的奴隶:
查理曼大帝,我们正接近你的群岛!
现在我们返回下雪的树林,
查理曼大帝,我们整夜骑行穿过它们,
手指僵硬。现在
黑暗正在降落,我们在其中睡眠
或是醒来,这让盗贼发抖的黑暗
而疯子们渴望着雪,
而像我一样面颊坚硬的男人们
跪倒在睡眠的地牢中。
三诗节合唱曲
一
我走过了老旧的烟草公路;
在田纳西州所有地方,死者站起
从谣曲骨头里抖落荆棘!
那些夏伊洛牧草地中的撕裂活跃起来。
我看到蠕虫们向着埃伯兰河猛冲
而蛰伏的树木在那里大叫着欢迎,
对着从唐纳山口临近的尸衣。
二
月光照落在西班牙战场。
那里被弄皱,践踏,刺破,或者倾斜或者完整。
苍白的铁甲骑士们的尸身躺在杂草中,发出反光,
战友们将他们抬起,除了肠子和肺,
而墓坑里铺着常青树。
他们轻柔地将死者抬上平板车,
将伤者绑在松树的枝条上。
三
我们写下巨幅的诗行,我们建造高耸的塔,因为
那些被运进坟墓的人不会回来。
狂热的普林尼,自从死后又送回过什么?
并且黄昏已经蒙上了黑鹰笨拙的舌头。
死者并不回返;正是因为
没有一点消息被送回,我们从不放弃,
并且没有王冠我们也不会满意。
致醉汉总统的一首诗
哥伦布曾猜想在牙买加人的山下,
有着钴蓝色花瓷,野鹅飞翔在
三朵云中,商朝焚香的火炉,
由被捣碎成的金粉制成的野兔。
而他死在枷锁里,地牢里,如狗般嚎叫。
科罗纳多,渴慕着西波拉的城市,询问
切罗基人。他们说:“去堪萨斯吧。”他的人
在夜晚将德索托埋葬在密西西比河下。
小乌鸦死去时还有着鼬皮装饰着他的手腕。
扁头装配着光秃秃的来复枪。当阿尔冈琴人
被绑在火刑柱上,有人嘲弄他们。
另外一些则死在德克萨斯州高高的绞刑架上;
帽子萨顿在大内克死在绳子上。
麦肯齐在拉布拉多的岩石上完事儿。
这些冒险家死于埋伏,死于跳舞的大厅,
和斯内克河的雪中的牛头骨待在一起。
一个大兵写信给他的母亲:“今天,在一场战斗之后,
我们在大雨之中,向着先前的位置撤退。我们经过一个
在壕沟里熟睡的醉汉。那是格兰特将军。”
所有古老的歌谣都说道:一切都将终结在灰烬里。
被保存的生命也是失去的生命。
那仍然真实。在帐篷中是什么让我们感动?
格兰特的奇观,他在雨中,醉醺醺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