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在甲板上,我听见
低低的鸣叫,马达声中
我辨认出混在其中我奶奶的鸣叫
就跟随在船尾的鸥群中
母亲说起祖母羽毛般雪白的
皮肤,可惜只遗传给了我的父亲
和三姑。我出生那年
奶奶去世了,我只能在墙上的
遗像里看到她,那种感觉很像看
海鸥飞翔,总离我有一段距离
停在气流里。或许她隔着
妈妈的肚皮微笑着,触摸过我
等我成年了,我才听清楚了
她遗像里抑住的哭泣
忍着疼痛,在最后的那些
夜晚里,将棉被抓出一道道
伤痕,说这些时大伯也已
开始显老了。年轻时祖母就说她
不想活了,被我祖父打
大姑向我透露过,祖母将她当
小大人一般,对着早早懂事的她
诉说心事。祖母总吃得很少
腾空的鸥群般,注视着
海面下翻滚的鱼群。我听见了
它的悲鸣钻进海水
某个夜晚,坐在沙滩望海时
我真正离开了童年
那一夜我最后一次变成海鸥
在这座小岛城的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