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我穿过后台的走廊
遇到他
抱着驼灰色外套,猫在一旁
忍不住多瞄了两眼——我差点没认出
他,就是刚才舞台上,那爆炒板栗般
热烈得发齁的人
一张看不见的渔网
网走了他的眼中星,唇边笑
一根拧紧的发条顷刻松弛
搅散了他周身的力量
曾在聚光灯下提着他的
神秘的牵引线
也松开了手
他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乘上一条
下行的抛物线
持续往下滑
离开剧院时,观众挤满了电梯厢
他最后才进来
贴在金属门边,垂头侧躬
像一只游出了水域的虾
在没有台词的世界
干枯,疲惫,无法再吐出半句话
两秒,三秒……电梯门开
他第一个迈出去,很快
往灯火浓稠处,拓下浅淡的背影
至此,我方才看到一出完整的喜剧:
在游客奔涌的王府井
仿佛他才是寒冬流浪汉
急需被喜剧逗乐,被人群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