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龙门溪水行,一徒然陡峭的石径,
因木叶遮蔽而光照甚少。由此
便暗生了诸多“青苔、花痕、藤迹、
席草”之类的信物。又林深密静,
山素路朴,各飞禽、走卒的求偶,
及竹松枯骨、碎石的突兀裂开,
使上下者分心趔趄或惊鸿一瞥?
我们一行七人为拓碑赶路而抵达时,
已翻越蟠龙山的三十六道急弯陡坡
及主峰,同时拜谒了“前住和元禅师”
及其他禅师的塔林。因是早春,
林木萧条、斑驳,寒意与夕光交溶。
肃穆之际,我们听见了溪水的跌宕,
又仿佛读懂了禅师们的圆寂之心?
由此,我想到了自身命运的安排。
在他们心中,我否受到了引入与就范,
或正走向一条不同寻常的棘手之路?
当拓碑者叫我们先把旧碑洗新,
除去世尘和苔丝,取水的曲折
至幽反而解开了我心中的双重疑窦:
弱者跛于市井,强者行于寂寥;
智者乐水乐山,恐惧者声似狮吼。
在拓碑的最后关键一刻,有人惊吁。
“这里一个石洞”。“灯龛”。有人应道。
我转头见壁上有一个似正方形的小洞,
约三十公分的长宽。枯叶壁草间,
一只正在发出阴森之光的黑眼睛,
它窥见了什么?在与我们的短视中,
想把它守住千年孤独的秘密告之,
或接纳我们的到来而为后来者持灯!
这亦是此灯龛第二次无声地观照我,
而我却在第一次的面见中失去了
领悟其沉默力量的机缘。此时,我们的
行动迅捷又不得不转身离去一一
余晖透过那晃动的叶子斜睨着我们。
残月当空,阴山连横,寂寥无语,
一只白尾雉扑楞一声飞向坡林,
渐渐远逝的溪水把我们送到了山口,
即将被黄昏淹没的城廓与山峦,亦会在
另一个无限大的灯龛中冉冉升起?
*三十一日下午,会同木朵、刘义、吴根绍、邓艺、高建青、邹武雷和我一行七人驱车赴蟠龙山郊游、拓碑,见一壁上灯龛是为诗。
202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