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我们才从佛山出来。与那次暴雨后的
傍晚不同，我看不清天空的确切颜色。
远处有烟花，升到半空又
很快落下，暗与亮交替过快。
我们没有喝酒这一天。
我们喝了许多水，毫无节制地喝，
“我们喝呀喝，喝呀喝
好时光就回来了”。
那天暴雨后的傍晚我们
也从佛山出发，像今天这样走过曲折国道，
灰尘多得无法呼吸，当时
我灌了瓶红酒
迎风唱着再见啊朋友。
事情发生在高速公路上。我们超过第一辆
长途客车，
车前盖不断地弹起
我不再唱歌。
我的朋友们竖起耳朵。
我们听见规律的砰砰声像我们的心一二一跳着
我们听见我们的心也在剧烈地跃起
我们在彼此的跳动中
睁大一二三四五双眼睛。
一只灰兔，探出了脑袋它
掀开车盖窜至挡风玻璃前
卧倒。自在。如同我们的熟人。
它抓住雨刮说:
“喝呀喝，喝呀喝
好时光就回来了。”
它哈哈大笑，
它成了全车人默认的秘密。
我们想烤它撕碎它但是没有。
我们在今天黑透之后
从佛山出来
经过正在修整的国道驶上高速。
车前盖被台风掀起来——
砸下去！
砸下去！
“快散架了——”
它坐在我们中间说。
2014
20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