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飚 译
我父亲看见它还是1910年,
爱德华国王[1]死去那年。
在黯黑的电线杆上方,在高耸的
自由俱乐部[2]尖锋塔锥,白色
煤气点亮的市场大钟表盘上方,
远过宽广的
鼓风炉烟夕阳落霞般的卷云,
我父亲看见它放飞
它三千七百万英里长的风筝
横越黑色峡谷[3]的黑色天空。
而我呢,
生下来就晚了四年?
我会不会有一口气去等待
直到那位长途巡回的商务旅行者
应时出现?
1986年,七十二岁,
眼睛里有水,喉管里有痰
还对一个如此延迟的约会有点坏脾气,
我会不会向此城所剩的无论什么东西上方眺望——
自由俱乐部早已关闭,时钟停止,
烟囱也无烟,在封灭了的
炉火之上?那时我又会不会
终于有机会看见它
用我自己与我父亲的眼睛,
共享他爱德华七世时代的往日惊奇
惊叹那高远,寂静的喷射器,铺开它的明亮尾迹
横越黑色峡谷的黑色天空?
[1] King Edward VII(1941-1910),英国国王,1901-10年在位。
[2] 指英国伦敦的全国自由俱乐部(National Liberal Club)。
[3] Black Combe,英格兰湖泊地区(Lake District)西南端一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