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两层三四层，层层叠进，
不知道想构成一个怎样的中心。
没有谁会用一个下午与之对峙。
它是一个静物，也是一个进步。
它不只是紫色的，也不是浑圆。
最初的表皮已枯败或氧化，
但掩盖不了饱满而新鲜的品质。
拿在手上掂一掂或用慧眼一扫，
准能看出它值不值得放入购物车。
它已离开泥土，现在要离开超市。
直至来到赞美它灵魂的人的刀下。
这人正在琢磨怎么切开这颗球，
丝毫不曾想到这在伤害一颗心。
没有君子远庖厨的紧张兮兮。
没有高居食物链顶端的洋洋得意。
不就是准备清炒一颗洋葱吗？
不是伤害一条命，放生更别提。
不要再在生死问题上纠缠不清。
快点拿定主意：怎么切才好看？
下锅后什么时候放盐才入火候？
每一层紫皮颜色上有一个渐变。
即使同一层，交叠的方法也紧密。
哪有什么哀求或嚎叫，更无殊死搏斗。
使刀的人留下泪水也并非忏悔。
但感激上天赐予食物，这是健康心理。
嫌它费尽心机却没有一颗实心，
这就是为人者到不了洋葱的心境。
即使生吃它也是味道十足的。
在被吃的进程中（这个历史太长），
它是否出声？这仍是一个千古之谜。
看起来每一片每一层都没有实用。
太追究形式而没有过硬的内容。
它的价值又恰恰通过重量来测算。
只需赶它下油锅就能变成一个菜。
包裹着的形式变成舒展的口惠实至。
等待晚餐的孩子并不知洋葱的变化。
祖母眼噙泪花混杂了往事也不知。
伸筷夹起的先是块垒中显眼的炒蛋。
之后合久必分的洋葱上了生命的一课。
挚爱的家人人人嘴里心里都有一个得分。
2023.1.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