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体力活。我只负责取水。
近处溪水无限量,凛冽而顺从。
蹲在青石上,单方面汲取而非彼此交换。
如此迫近,头脑里没有半个王维。
从溪边到石碑,隔着十米藤蔓。
绊脚的细绳恋恋不舍的情义难测,
七八种拉拽主力,叫不出名字。
又不能将它们权且统称为钩藤。
石碑上的字可能是修路记事,
于今时隔八百年,要想通读全文,
首先得喷水刷洗表面的泥苔。
弓身干这点粗活就会气喘吁吁。
干劲消耗于清洗而非适时辨认,
刻痕之处泛起的泥土是劳绩,
只注意笔画的深浅而忘了字义。
一通面壁之余,其实无心断句。
夕阳刚好照射着这堵历史之墙。
一切都这么凑巧,而拓碑的流程
也被万物之光看在眼里并催促着。
时间若从容,应该拓印得更细腻。
上墨后的宣纸凸显一言半句,如
“差胜旧路多矣”就是一次感叹。
试想,刻碑非一日之功,今日事毕,
回寺途中,独见长尾白雉莫心惊。
把一件事情做好做完整,这是本分。
把笔笔善款用到刀刃上,这是守信。
不求千年后诸君的辨认与捧场,
只求是人问心无愧,往复有常。
非凡的劳绩不是这块碑及其雕琢,
不是撰文的僧人,也不是出力的师傅。
切莫舍本逐末,忘记了你们脚下的路。
路通向何方?这才是熙来攘往的主题。
2023.2.1
*昨日下午,会同刘义、吴根绍、唐颖、邓艺、高建青、邹武雷一行七人驱车赴蟠龙山郊游、拓碑。去往龙门的溪边小路上有两块石碑,此次观赏了邓艺拓碑的整个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