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语言是一个终点。也许不。
梦里我回到过童年的大海,
海浪冲上枕头,打湿我脸颊。
我爬过的山正在慢慢沉入海底。
有时我高兴于死去的亲人向我招手。
在过去的岁月,我拥有
一张恰好的书桌。难以想象
如果在河南某个三岔路口
我拐弯了,或者在书店买了另一本书
我是否还在这里。我活着
但明天不知道在何处。
不会写小说掩护了我的秘密小路
一群狡黠的雪人沿着它滑进童话。
我对自己所知甚少。
被不同的光诱惑,向左或者向右。
我哼着歌,在早晨给女儿洗草莓和苹果。
某次宴会,我发现周围全是陌生人。
另一次,吃到半截扭动的虫子。
秋天是写诗的日子。最难写的一首诗
使我怀孕三十二年。
我不知道终结者何时敲门
带来一张地图,和那颗
我经常在半夜出门仰望的星星。
有时我爱列维坦画中的风景,但
有时不——如果一朵荠菜花
伸进我的眼睛;或者,一条锁链。
我常希望自己是有宗教信仰的人。
这是否是不幸的根源?难以确定。
我痛恨我写下的一部分诗以及
它们扑咬过来的原因。我被犹疑折磨
被愤怒,也被可耻的懦弱撕裂;
对于我——温柔战无不胜。
我见过理想博物馆的解说员
为那些未活过就已死去的一切痛哭。
幸好我不曾拥有一寸土地,
但有一双还算合脚的鞋子。
不是业主。不是收税官。
抱着一支笔,我只是那个的
偷渡时光的卑微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