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将他遗留下的衣物卷起来,
放入顶部的一个柜格里,等他翌日
返回,这似乎是双方允诺。
虽然这允诺,是以遗忘的形式订立的。
她们知道:“忘却”虽是至难功课,
但依旧要熟悉,要不断复习,
乃至最终真正失去。
然而他已决定将记忆剥离自身,
因为生命中的这一阶段,他已交代过,
无需索回。他仅需明了
某样东西已失去了,并不预备
寻找,更不希望,将难能可贵的遗失
变成可预设的一种酬劳。
偶尔的失去像一个秘密,提示
生命有其旁支,不仅要不断积累,
还应有恰当的卸载。如此以来,
那间放置遗物的格子,像一位失恋者,
将永远等不到恋人的回头了。
于是它把自己又抬高了一些——
一旦增加了阻碍,困境似乎就降维了。
202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