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买菜回程途中目睹了
一个惨烈的交通事故。另一个男子
倒在血泊之中。疯狂的皮卡司机慌了神。
他们都有自己的母亲。而母亲的痛苦指数
眼下已经分出高低。血泊中的男子
虽不是社会的顶梁柱，但那个家离开他
却万万不行。他是附近小区的一个名人。
一个四十来岁仍然未娶的男子完全可以
归咎于当今社会的有眼无珠。但谁都知道
没人敢嫁给他，是因为他瘫痪在床的母亲。
家里只有两口人。母子相依为命。
其他的话题暂不展开。只要想想每两小时
就要翻身一次的母亲将会有不祥之兆。
她多次鼓励孩子离她而去。活活饿死
也好过耽误了他的人生大事。这是谋杀，
儿子确定无疑地顶了她。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儿子十年来的口头禅。这一次
儿子真的不能继续伺候了。而伺候儿子
的人不知在哪里。老人将挺过最不寻常
的两小时，那个帮她翻身的动作已丧失。
她没办法挣扎。其实倒在血泊中的儿子
昏迷前头脑里闪过一个短句：这下完了。
他已想到了无人替代他的那个唯一位置。
不是他将失去他的母亲，而应反过来说。
让后事像所有后事一样尽情降临吧。
好就好在同一小区买菜男子目睹了事故。
回去先跟物业说明了利害，夸大了死亡
的气味与危情。接下去，谁来接话与接应，
买菜男子无心跟进。怏怏不乐回到家
跟他母亲说起这件事，心潮澎湃不休。
2023.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