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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格劳秀斯:弥提鲁斯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2-11-23  

格劳秀斯:弥提鲁斯

Colin Clovts

      致丹尼尔·海恩修斯

不再歌唱林莽、山岳或溪流,也不提
德律阿得斯或法恩,这些妙趣横生的主题:
比利时的竖琴呵,弹奏得更为优雅,
勘探那澎湃的浪涛和多沙的海岸。
如今,田野或繁花密布的草地不能招来,
荷加那罕有的环绕的树林也不乐意
缪斯馈赠的任何一件礼物也不能唤起
诸如深穴、幽洞和荒凉的河滨等
未曾歌唱过的主题。海恩修斯呵!神圣的歌手,
这任务归你,这劳作也归你。
你是负责载录的声誉女神的宠儿,
若我粗糙的韵律能把你的优点宣扬,
利比亚的荒漠和爪哇群岛将歌颂你,
印度的山谷将回响着海恩修斯的名字:
对你的赞扬将超出炎热似火的地区,
飞抵从未在北方天空升起的群星;
你经久的作品考察过不同的领域,
配得上索福克勒斯强大的缪斯。

说罢,美丽的涅瑞伊得斯,大海的主宰,
用什么话语,什么誓言,可以安抚弥提鲁斯?
当他为美丽的科奇丽斯燃起强烈的激情,
说罢,什么样的横空绝壁为之齐声哀悼?
什么样的岩石回荡着他令人同情的叹息?

小舟长久地在怒啸的浪涛上颠簸,
终于在孤寂的海岸上停靠,
那是大海分开的一个赏心悦目的岛屿,
因科奇丽斯至今还寄居其中的洞穴而闻名。
提菲斯呵,引导我们的船罢,若是海波兴起,
东方的风暴在夜色笼罩下搅扰天空,
缆索即使有心相助也无能为力,
铁锚扎入深处也纯属枉然:
转舵驶向岸边罢,若为南方的风暴所掌控,
可是要避开浅滩和席卷的浪涛,
还有低处深藏的暗礁,埋伏在航道之下;
不要驶向右边,要稳稳地试探左边。

是什么景象使你,我的科奇丽斯,目光流连?
还是像从前一样,搜索着澹澹的汪洋?
你的胸中是否还燃烧着类似的激情?
你是否还会从高处为我的离开哀伤,
用善良的期许为迟迟不归的我祝福?

是哪位神明,唉,出卖了我的科奇丽斯?
莫非有新的火焰侵入你温柔的胸中?
难道最近我不是换了个人似的,
当朵卡斯,伊比利亚最光辉的贵妇,
承认我的美貌无愧于一切赞扬?
若我是法官,她说,我会判定你是俊秀的,
连阿米克拉斯本人也要败给你。
可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最近
我站在水晶般的河流平滑如镜的水面旁,
映出我男子汉的双颊和高耸的前额,
还有玫瑰色的鬈发、碧蓝的胡须:
如涅琉斯所夸耀的,也是尼普顿引以为豪的;
有年迈的克罗塔勒为证,她三次大叫道:
弥提鲁斯呵,粗心大意的年青人,注意呀,
别让蛊惑的舌头骗取你的心。

我唱从前阿里翁所唱的歌,
海中诸神凝神聆听他的琴音,
海豚的歌队围绕着他嬉戏,
把这位魔法师安全地运过大海。
波瑞阿斯和美丽的欧律克提斯适宜我的歌曲,
或是弗尔卡斯的爱情,或安菲特里特的赞美。
连特里同也似乎因嫉妒而奋起,
用螺号声劈开波涛与我竞赛。
这活泼的声音攫住普洛透斯和格劳科斯,
还有潘诺佩和周围的众姊妹们,
宁芙们感到愉悦;可是你,唉!却在抱怨,
鄙视我的激情和笛声:
你不屑我的追求,瞧不上我黝黑的脸膛,
更冷漠地避开我海的拥抱。
我的情人如此无情地拒绝的是谁?
伟大的诸神和古代的国王曾耕耘过大海;
最初是强大的伊阿宋获得黄金奖品,
成功地把自己的航船固定在天上!
虽历经颠簸遭船难,为了尤利西斯的爱,
索尔的女儿基尔克和卡吕普索奋力争取,
美丽的瑙西卡娅也默许心中燃烧的火焰。
可是如果我的宁芙抛弃她哀叹的情郎,
知道瑙西卡娅最初怎么追求她的恋情
或是美丽的基尔克或卡吕普索怎么求爱,
对于一个不幸的人又有何帮助呢?

但愿我残酷的科奇丽斯经常回想起,
她在命定的荒漠中疲倦的旅程,
当她走向多沙的海滩,
去拾取贝壳这大海的宝藏;
那时我与你的父亲,沿着海岸航行,
当时我的下巴几乎还见不到胡子;
时常,迟迟才动身回家睡觉,
从深海中出来,浑身湿漉漉,淌着水,
你为我擦干四肢,那时你毫无怨言,
古时年轻的希罗也做过同样的事,
我在塞斯托斯高耸的崖壁上见过她的塔楼,
还从下面的岩石间收集了一些牡蛎。

看呵!我把我精挑细选的礼物送给你,
印度蔓生的树上结的果实做成的杯子,
为阿拉伯人所用;从中国带来的瓷器,
取自遥远的地方,冒险搜寻得来。
若不是美丽的琉科托埃听到我的祈祷,
穿越澹澹的空气飞驰而至,
我这不幸的人早已捐弃了生命,
永远被幽囚在斯提克斯湖里。

接受这比利时的航船运来的颜料吧,
它是莱茵河低矮的边区所奉送;
巴达维亚人(他们最擅长耕耘
崎岖的波浪,用一种无所畏惧的船,
并且从天空获知各路风的走向;
一个尚武的国度,受到大海的保护)
每周用它涂亮头发,还颇以此为豪;
我不肯把它给美丽的埃琳娜;
她宣称伟大的巴塞蒙是她的先祖,
可是她时时要求许多东西,
凭着忒提斯的魅力和伽拉忒娅的火焰;
她会为我辛苦讲述的漫长故事高兴,
秋波流盼,声音甜蜜诱人;
可我还是不为所动,留下礼物,
因为我知道,她像大海一样柔顺易变;
可是你却无动于衷。我惟有向
这玫瑰花环吐露我灵魂的悲戚:
我从红海运来一堆幼苗,
把桃金娘和绽放的月桂编在一起;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你不在乎我的礼物,
就像岩石无视汹涌的波涛,大海漠视涯岸。

留心,我的美人,离开你孤独的岩洞,
在处女橡树新鲜的花环缠绕我们的额际时,
我们为诸神设立应得的祭坛,
我们堂皇的航船就行在他们的海上:
每年向波图努斯重申誓言,
向忒提斯和全体水族神祇表示感激,
但愿波涛的伟大统治者得到安抚,
海中宁芙之父涅柔斯感到欣悦。
留心呵我的科奇丽斯,地道的费乐年酒
源源不断地从下面的洞窟中汩汩流出,
取一些新酒,唱些柔美动人的曲子,
自由自在地享用屠宰的母牛。

或者,最令你垂涎的是金枪鱼,
或是柔软的鳎鱼,或岸边的鲂鱼,
我会尽快搜遍美丽的奥匹亚多鱼的岸边,
我家里不会有劣等的储藏。
那里,支起了柳树枝和方格网,
长枪和撒网向你的眼睛致意,
你轻快的小舟就停在水面上;
这里,我布置了毁灭鳞族的浮子;
那里是丝线、钓钩和诱惑的鱼饵。

不幸的人!这些无用的眼泪要流到何时?
我为什么说话,既然我的科奇丽斯一句也听不到?
那些把我们吹送到这里来的风,
从我情人身边把我午夜的悲叹带走。
如果可怜的弥提鲁斯还是得罪了他的宁芙,
去罢,残酷的美人;死神会终结我的忧伤:
我打算从这悬崖上飞堕下去,
投入无情的波浪,在精神狂乱中死去;
由于我的坠落而闻名,这粗砺的岩石将长存,
我要把我不幸的名字赋予这片海。

我受骗了吗?确实,我的科奇丽斯看着我,
各路风都在各自的洞里完全偃息下来,
也几乎没有谄媚的浪涛看似要兴起。
我就躺在这里唱;这景象在发出邀请,
在那些伸出高地的灰白峭壁下,
那些投下阴影的岩石阻挡了正午的热力,
为结束劳动的乡下儿郎提供遮挡。

科奇丽斯呵,你如何消磨你的时日,
在这拱形岩洞阴森可怖的深处?
为何在那些幽室里虚掷你绽放的青春,
当你的老母亲还在下面的平原上
勤勤勉勉地纺纱织布?
远不如登上我们堂皇的航船;
那里,晶莹的波浪呈现悦人的景色;
那里,隐藏着众神的大理石;
透明的太阳躺卧在那边的水晶中,
碧蓝的大海映照出繁星密布的天空:
从那里可以发现自然的一切秘密法则;
苍白的辛提娅在那边指引潮水升涨;
颤抖的指针在那里指出极地的方向;
那里,浮动的城堡向陌生的海岸漂移:
毫不足怪,大家彼此向对方表白正当的激情,
而我的美丽的科奇丽斯也知道自己的仰慕者。

那里,一座伪装的岛,强大的鲸鱼出现了;
那里,他的拱形浪峰之巅托起了带鳞的海豚;
那里,巨大的虎鲸朝高处喷射水柱;
那里,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海豹躺着;
剑鱼在那边焦急地寻觅着猎物,
大胆地追赶海中飞驰的航船。

这时维纳斯和她的小丘比特起来了,
她乘着贝壳,从大海母亲上面越过;
宁芙奇摩多瑟赤裸着酥胸,
在那里品味着春日微风的气息。

波浪并没有进行永恒的战争,
大海也没有继续发泄无情的忿怒;
也不见席卷的狂风,从黑暗的地牢里
释放出来,用船难来骚扰水元素:
有时,大海睡得安稳,一动不动,
在春天里,保持着它们太平的季节:
当神阻止了北方和东方的阵风,
还有南方的风暴、降雪和骤雨;
只有和善的西风呼出他们风流的爱,
温柔、静好,仿佛从前伊达山树林里的情景。
当一片死寂笼罩在平静的海面上,
留给劳碌的青年长长的闲暇时光;
当松下的帆从桅杆上降落,
或在无风时在高处卷拢起来;
或者,当风暴来袭,或是怒涛兴起,
船舶抛下她那沉重的锚。
可是我们,一个不停歇的民族!
还在忙着各种工作,对行动从不餍足:
有的人,在能工巧匠和经验的教导下,
用黄杨木制作杯子,刻上粗糙的图案;
有的人已安全归来,在岸上恳求各路风
吹送船只出航,并向她的诸神祈祷;
有的人,拿着手杖,探察群星的领地,
以太的穹庐是如何伸展、铺开,
这是著名的推罗贤哲的工作,
他第一个发现行星的运动,
它们如何急速地绕着圆形轨道运转。
于是,阿克托菲拉克斯和他的兽群才为人所知,
向晚他便朝下面的大海一步步走去:
还有一位天上的客人——他会是谁,
你看,在那条腰带旁边,带着三叉火焰?

唉,我被丢下了!落在这岩石上,
任凭风吹浪打,淫雨浇淋;
现在福玻斯正在下降,匆忙地
把他那疲倦的车轮浸到西方的深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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