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报道
保罗·策兰
不再穿越,这片百里香地毯
被迂回绕过。
一道空档线
从石南丛里透出。
风的刈幅中,无物。
再一次,遇到一些
零散的词,如
防冲乱石,杂草,时间。
译注:
该诗收在1959年出版的诗集《语言栅栏》中,属于策兰“写生”风格一类的诗,在1960年间为电台介绍曼德尔斯塔姆时,策兰表达了诗歌是“事实化的语言”的诗观,称“诗歌是存在的素描,诗人靠这些素描为生”。
所谓“事实化的语言”,也就是诗人在1958年对巴黎福林科尔书店问卷的回答中所说的:“更清醒,更事实”,“不美化,也不促成‘诗意’;它命名,它确认,它试图测度被给予的和可能的领域。”《夏日报道》正是这样一首诗。
但不是人们都能理解这种诗学追求。评论家君特·布吕克尔在1959年10月间发表的对《语言栅栏》的评论中就这样声称:“即使在策兰将自然元素引入的时候,也不是自然诗意义上的抒情唤起。在《夏日报道》里,百里香草地也没有散发出醉人的气息,它是无味的——而这个词对这些诗歌都有效。策兰的诗歌大多都是由图像构成的。它们缺乏实体的可感性,即使通过音乐性来弥补也无济于事。”
对布吕克尔的评论,策兰很生气。除了以其他方式表达,他晚期的这首诗,也可视为一个诗的回答:
什么也没有
只有孤单的孩子
在喉咙里带着
虚弱、荒凉的母亲气息,
如树——如漆黑的——
桤木——被选择,
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