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舅舅杨如斌
喜鹊下午在枝头乱叫 然后报来恶噩
我的舅舅 年仅63岁 于今晨七点
突然死亡 因为村里没有医生 板车一个多小时
拖到镇上 他的呼吸已落到地上打滚 随后
北向汇入了秋风 昨天 他一个人
收了六亩稻谷 晚上又和月光浇了三亩菜地
回来咳嗽 因太累 倒头就睡
黑暗把他抱在怀里再也没有松开
他有两个儿子 一个在宁波 一个在苏州
他们都为了呆在繁华的城市辛苦挣扎
古老中国浩大的农事就托在一个63岁老人的掌上肩上
我们还能指望什么精细的食粮?
镇上的医生初断: 劳累过度 心肌梗塞
当我赶到他家时 病中的舅母已哭晕过三次
这十一亩田地怎么办?
我端详着喂养我们的乡村:她萧索 瘦小
不停地咳嗽 像一个晚期的结核病人
站在舅舅劳动过的田野:收割了金黄的稻谷之后
大地露出了黑褐色的本性:难道唯有死亡的祭祀
才能喂饱你荒凉绝望的内心?
秋风请帮我敲响那生锈的铜锣:走过所有村庄
告知我的父母乡亲:农事 警惕
死亡 就呆在粮仓的阴影里 薄暮田埂的拐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