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诗五首

维族女孩的名字

尊敬的毛拉，请给我的女儿起个吉祥的名字。

“热依罕”——紫罗兰；
“古丽苏如合”——玫瑰花；
或者“玛依莎”——那是青青的禾苗。

我更喜欢“阿伊”——美丽的月亮，
就像这小姑娘的脸庞；
可是如果要知道人活着的奥妙
没有比“阿依仙”更好的了：

——“幸福生活。忍耐的。”


对我来说你漫溢出自己的形体……

对我来说你漫溢出自己的形体在更宽广的世界中

祁连山的雪峰跟随车轮直到戈壁沙漠
那里强劲的风拥抱我并使我触碰到
忧伤那能够使人活下去的温柔抚摸

喀纳斯湖畔的某个黑夜我坐起身
    久久沉默。
想到我一连三天梦见了你
在木卡姆琴声裂开的泉水中
在金色阿勒泰和天山摇晃的阴影里

就这样我们坐在一起。

哦，那低垂的星星
那燃到深蓝黎明的火！


在骚体和四言诗衰落处

发了疯的头脑，你是一块开始慢热的锡
打算焊接所有的铁。

这扣死的盖子

你在下面轻声敲唱起汉小赋。


妊娠

你放好一支异域移植的郁金香。
本地的蒲公英。
你摆上画布，被它吸干的激情先自
澎湃。其中有五月的叫天子
从金色麦地射出。
石竹花有着绿茎，粉红的花瓣儿。

你忽然沮丧地垂下头
双手支着下颌。

在这张巨大的镜子即将诞生之时
你犹疑于那为玻璃涂上汞银的原料

——用痛苦？
——用欢乐？
还是相反——丑陋和虚无？


还是青海湖

今天，我突然想到
那被大海遗忘在雪山和高原深处的海
那片孤零零的海
带着它的青稞、牦牛、鸥阵和鱼群
带着它的四十八条河流
仍然在距我头顶3210米的天空

奔走。奔走。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