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克·雷恩：有一天

阿九 译



有一天，世界很苦，
冬天很冷，而一个女人
坐在门边，盼着对面树林里
一个男人的到来。也许只是一个孩子病了
而那时并不是冬天。也许
在孩子的呼吸中尘埃已落，
那道气息脆弱得几乎不存在。
结核病或气管炎。也许
是这两个名词让她坐到那里，这些名词
都已经点出了病的名字，却不能治它。

也许那不是她要等的男人。
我们希望那是一个人。我们希望
有人来为这一刻解忧。在另一个农场
离这个妇人最近的女人也对着大门
坐在尘土里或者冰凉的地上。可她帮不上忙。
所以那人还得是一个男人。他在仓房里
看着他的马在呼气。
多么舒缓而优美，
它们的呼气几乎要凝结出完美的云朵。
它们的挽具从马厩上垂下来
虽然老旧，还是熠熠闪亮。而他也又老又旧。
那女人在门后等着
而他却怕走过去，因为她的眼睛
还有那个快要死去的孩子。

有时事情就是这样，
当时辰这么寒冷，当时辰
比眼中的灰尘长不了多少，
或者像呼吸中的水汽，门上的一根木刺
大到足以成为一生时，它却这么小，这么完美。
也许有士兵从远方归来，
纽扣上还沾着狼烟，或者闪着寒光，
尽管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或是一场风暴像一个磨盘
从北方翻卷而来走进它们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冬天。
有雪。也许还有尘。
也许根本没有那个孩子，那个男人，女人
而我们心目中的那些词语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去为这些疾病命名，也没有孩子让它们夺走。
也许在它们之前那些名字就已经在那里
早已被人遗忘。暂时就让我们一想起它们
它们就去死掉，它们死完了
我们又想象它们活过来，
那座仓房，那呼吸，那个女人，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