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勤工准备天上的事情。
当一切就绪,他们打出启航的手语。
在缓缓滑行中,我注视这一幕:
两个穿着反光工装的人,站在
寒冷机道的远处。挥动的手势里
饱含一种告别和祝福。
我突然想到,在脱离地面之前
这就是我在大地上最后见到的人。
这样想着,一股酸楚的孤单和暖流涌出
它不指向他们,也不朝向自我
而是盘旋在被称之为人类的范畴。
机体昂头、爬升,最终被无边的空白所包裹。
一种隔断、孤立和悬而未决
加深着我的恐机症。
我闭上眼,将密封的机舱和一千多公里的航程
组装成一架巨大的显微镜。
时空的平台上,我比以往任何时刻
更清晰地看到了人类的原貌,和它
千丝万缕的软组织。
在无限可分的人群中,那两个地勤工再次浮现
他们手语里的信任和坚定,他们消失在
午夜机场的背影,像救生衣
穿在我的旅途。
我渐渐松弛、平和,感到有一种东西
在身体里平安地降落。
我无法说清它是什么,那来自广袤世界的普遍纽带
和命运中的休戚与共
让我建立着一种确信,并否定着
盘踞在我身体里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