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先曾经变成一只蜻蜓
飞到我的蚊帐里,看我背书。
我咿咿哇哇,它的翅膀劈劈啪啪。
我得到母亲的忠告,没有把它
捉住,扯成碎片去喂门口的
蚂蚁宝宝。祖先在我一觉睡醒之后
神奇地离开了密封的蚊帐,留给我一对
考场上的蜻蜓眼睛和抄袭的好运。
我见过我的么爸不顾奶奶的提醒,
用火钳夹死了一根在堂屋里
善意盘桓的菜花蛇,数小时之后,
我的堂妹就被滚热的开水
烫伤了后背。堂妹尖叫着,
惊恐的嘴里吐出绝望的蛇信子。
如今,她已经出落得丰满俏丽,
但背上,仍留着祖先蜕下的蛇皮。
今天,气温高达41度,我光着屁股,
在宿舍收拾行李。从一本满是灰尘的
旧书里,突然跳出了一只蚂蚱:
尖头,赭石色,典型的南方山地品种。
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一把四川盆地的骨灰
如何在北京组合成这怀旧的活物。
我打开窗,祖先轻轻一跃,在空中
消失,似在教我避闪汗水中的小生计。
20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