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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姚彦成:在齿轮边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21-12-25  

姚彦成:在齿轮边




当我把蜡烛点燃后,我的弟弟们如同乌鸫
自然地降落到桌边等待着我开始说话。虽然
我不说什么有效的话语,但他们
却等待着我口中流淌出的声音
从黑暗中送入他们淡黄的喙。

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乌鸫能够记住什么。但
它们的喙确实蕴含某种谛听。这是因为
黑暗中仅仅看得到乌鸫黄色的喙。
它是黑暗的入口,一个短暂而又
永恒的端点。

然而并没有什么流入其中。黑暗只是
连接着黑暗。从这种黑暗到
那种黑暗只不过是词到达了它的深处。这喙
本身只是作为深处的一个提示。如果没有
这种提示,黑暗呈现为一片空无,但正因为有它的提示
黑暗在深远之端。

当我开口说话,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我想:
究竟有什么能够听懂我的言语?
除了我之外,声音只不过是声音。除了思想之外
声音、蜡烛还有黄喙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些东西放在
思想面前,使思想本身为它们感到奇怪。

我原本只是想通过言说与我的弟弟们展开一次对话。在
这种言说中,我通过大脑取得回忆亦用其进行存储。虽然
在这一团粉红色褶皱的组织中能产生出思想令人奇异,
就像小孩子看到从蜘蛛柔软的屁股里无限地抽出蛛丝一样
令人感到奇异。

然而真的是这样的奇异吗,回忆起我曾经与他们的对话。
我们知道用手机进行通话并非是对手机说话,我们通话的
对象远在手机的一端。因此那些与弟弟的
对话亦是在朝着遥远的收件人的对话。
这种对话就像上帝的凭空一指,我们立刻领会。上帝说:
要有光,我们就领会到了光;上帝说:要有周末,
我们就领会到了周末。这一切却都与上帝无关
只与对言说本身的领会有关。

这种对于言说的领会并不让我们感到奇怪,因为我们都通过上帝的言说
在语言的相互理解中到达了我们生命中树木,它暗中使我们成为它。
而一种现实中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树木是另人奇怪的。
就像肉身面对着声音、蜡烛和黄喙一样令人感到奇怪。

总之,我的弟弟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几只鸫鸟,并隐没
在无边的黑暗中。我该对着谁言说?我们思想共属的巨木早已消隐不见,
并且我已预先知道他们是几只听不懂人话的乌鸫之鸟。

但我还是继续我的言说,在黑暗中对着它们滔滔不绝。如同神枪手的奖杯,亦或
是建筑工的荣耀之帽在夕阳下闪烁。
我对着这种闪烁在言说。由于黑暗中我看不见乌鸫的身体,我便被视觉所支配。
是的,存在的只有黄喙和蜡烛,没有生物,它们是异己之物。
它们指向何处?那种深处,是否是对于无限上帝的沉思?是否
通过它指向某种被道出的语言?非也。
我在棺材里听见人们的祷告声,由此进入长眠。通过这种祷告
我进入了佛堂的幽深之处。然而我想,他们从漆黑的棺材中看到了什么?
除了庄严的和尚一定能连接至极乐世界之外,回忆却永远在他们心中。
我仅在这里保持着我固有的被思维、被注目、被无限的尊敬、被
语言的子弹不断地击打以及单一的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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