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早上醒来,妻子笑我
夜里说过梦话,两句清晰的俄语
如确有其事,无非是重复了这几日
频频听过的单词
抗议的人群大声疾呼的——
“Нет войне”(对战争说不!)
乌克兰人面对俄国大兵高喊的——
“Домой”(回家吧)
还有入睡前,我常会想起
一首摇篮曲的末句——
“Спи,спи,спи”
(睡吧,睡吧,睡吧)
还有比这不可思议的经历吗
从梦里冒出来
一门早已忘却的外语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经验吗
两年多,忙于见证历史
瘟疫。战争
变种的病毒。复活的幽灵
可怜的人们无不如惊弓之鸟
更为不幸的,是顾影自怜
犹如被戳痛的熊?
俄罗斯人像1945的德国人
乌克兰人像1939年的波兰人
而波兰人长跪街头,为此时此刻的乌克兰人
齐诵《玫瑰经》
虚与实。他人之痛与自我感知
我们并不能在两种语言中
切换自如
我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梦
而梦话是无意义的碎片
还是船锚牢牢攥住的某物?
又或许是另一个平行时空里
有人借我的嗓门喃喃自语
抑或是我在为别人叫魂
2022.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