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鹿江公园南面的小路岔出去,
穿过一带菜地,花生地,
垣下村的旧门头在铅色天空下阴郁。
黄泥土路充斥着瓦砾、牛粪、碎玻璃。
狗尾巴草、野艾、白茅夹道,
诱导你一直向前,左转,
土路尽头现出水泥路,
路口高悬“垣下路”标示,接入药都路,
建设中的文明城。不见野蔷薇踪迹。
那在山坡野地篱笆边蓬勃蓊郁,
在沟谷灌丛随处可见的野蔷薇灭绝了?
它粗壮的嫩茎,春天的惊叹号,
常被揭掉带勾刺的青红色薄皮嚼食,
汁清甜。解渴神器。
洁白小花簇生在绿叶丛中,
贫瘠故土难得的夏日浪漫,吸引蜂和蚁。
秋天,它通红闪亮的小浆果
皮薄瘦,但健体解乏。
它毕生为你示范美。
教你坚韧、向阳、耐瘠薄的禀性。
但它已被文明人清理出园艺。
因带刺不入流?
因带刺不配现身城市的路边地头?
谁忘了它是良药。
花、枝、根、果都是。
随遇而安,躲避叔伯兄弟的耙钉
又执拗地供养他们。
不是大树,没有可供倚靠的稳定内核。
当强劲诗人写出华章《蔷薇颂》,
它猛然一跃成为核心。
它趋光。
卸下勾刺的防御性,
扎根文字,永远亲近并照耀你。
完胜于本属蔷薇、月季和玫瑰。
它的学名叫野蔷薇。
你称之为竻※。
※竻lè,方言,即刺花。
2025.6.29